我遭遇的性暴力

作者 : Endur

小学被男同学集体性骚扰开黄腔，初中被钢琴老师长期猥亵，高中被变态尾随以及无间断过的公共交通性骚扰，曾因为无法忘记那些突然摸上我胸部和屁股的手，那张在我脸上蹭来蹭去的肥肿的脸庞，那具压在我身上的油腻身躯，以及那些彰显着自己权力的、让我恐惧不已的，却被男人们视作玩笑话的话语而感到绝望，数次想到自杀。幸运的是，这一年的心理状况在逐渐好转，这些感觉渐渐不会在黑夜里缠扰着我。

但我从未想过今天我会因为一件与以上这些相比，或许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事情而躲在房间里闷声痛哭——今天放学回家时刚好碰上晚高峰期，被挤在地铁门口，我侧着身子右手扶着门，面朝一个正面对着门的男人，在地铁拐弯时这个男人的手肘用力地蹭过了我的胸部来回两次，我心想或许因为人很多抓不到扶手所以他才会这样的吧，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同时他也并没有道歉。

过了一两站，我可以感觉他在车厢里人没变多的情况下站得离我越来越近，几乎要把身体贴上来的程度，他抓着报纸扶在车门上的手也离我的手越来越近，我侧身往里面站了点，而他依然越靠越近，他的手也跟着我的手上下改变着位置，于是我很奇怪地看着他，而他突然很凶地说: “Ah oui! ”，然后用力地捶了下车门并说道: “les femmes malheureuses… （倒霉的女人们…）”。

有位靠在座椅上的女生探头看了一下，在与我目光相触时迅速移开了视线，站在男人旁边的女生对我很无奈地撇了嘴笑了笑，站在我身后的以他的视线和站位绝对目睹了全程的另一个男人什么也没说。列车到站了，男人下车了，只剩下车厢里零零碎碎的几个乘客，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有位靠在座椅上的女生探头看了一下，在与我目光相触时迅速移开了视线，站在男人旁边的女生对我很无奈地撇了嘴笑了笑，站在我身后的以他的视线和站位绝对目睹了全程的另一个男人什么也没说。列车到站了，男人下车了，只剩下车厢里零零碎碎的几个乘客，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走回家的路上先是感到难受，在那样一个充满着目击者的密闭公共空间，他人的沉默将我的感受无限发酵；然后是愤怒，这份愤怒因为我清楚地意识到它将永无终点而更加浓烈，我的愤怒并不针对于这个男人，而是针对这个社会这整个世界；接着是难过，如同突然变得空荡车厢，我深深地明白对于性骚扰性侵犯的受害者来说，世界正常运转，那些过去就像一场梦，可是这是一场走不出去的梦，我们被困在车厢里，每每再次听闻到其他受害者的经历，那种感同身受将一次又一次地刺痛自己，仿佛又再次经历了那些噩梦。

我想起早上起来看一位关注的博主说起自己有次在大街上被性骚扰时的穿着，厚外套、衬衫、长裙、跑鞋。经过银行的玻璃窗时，我看了看自己，黑色牛仔夹克、衬衫、运动裤、板鞋。

“我他妈凭什么就因为是女的所以要忍受这么多仇视骚扰和旁人的冷漠。”走在路上我发了条朋友圈。

“你又被骚扰啦？”“所以要变得更强大让那些傻逼更傻逼啊。”我边开公寓门边看朋友圈留言和同学发来的消息，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